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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 韓詠紅


  他今年29歲,在視頻中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,說話時思路清晰,眼神平靜而堅定。此前估計誰也想不到,這個外貌略顯稚氣的白人青年,成了美國歷史上最重要的告密者之一。在告密——自我曝光以後,斯諾登如今下落不明,前途未卜,在命運征途上等待着他的,有可能是漫長牢獄,也可能是一輩子的逃亡生活。

  但是,他表示不後悔。

  在21世紀的今天,閲讀關於美國“吹哨人”愛德華斯諾登的故事,感覺像好萊塢電影搬到現實中,又恍若具有古代精神的俠客,上個世紀才有的純粹理想主義者,再次高調地現身人類世界。

  “作為人類社會一員,我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人們擺脫壓迫。”斯諾登對《衛報》這樣解釋10年前他投軍,希望參加伊拉克戰爭的決定。10年後,他的使命感不變,不過這一次,他是到媒體上爆料,冒着叛國的罵名,揭發自己國家的政府。

  自從1952年成立以來,美國的情報機構中樞——美國國家安全局就在監聽世界各地的通訊,這大概是眾所周知的常識,但是斯諾登所揭露的監視行徑之規模,還是超出了許多專家的估計。

  在維護國安與反恐名義下進行的國家監視,最受爭議的方面,首先是其廣泛規模,其次是這種監視做法的秘密性質。也就是說,美國人對於自己的數據被收集,是被蒙在鼓裡。

  美國總統奧巴馬稱,這些項目都得到國會的授權,並且受到秘密法庭的嚴密監督,國家情報總監詹姆斯•克拉珀(James Clapper)今年3月在國會作證時,聲稱國家安全局並不收集“百萬或者數億美國公民”的任何數據,但斯諾登的告密內容顯示,國家情報機構確實這樣做。

  需要搞清楚,斯諾登到底告發了什麼?首先,他揭發美國政府定期收集並保存大量美國人的通話“元數據”(metadata),例如你在什麼時間、地點與人通話,拜現代科技所賜,這些數據雖然不包含具體的通話內容,但已足以追查到某人的朋友圈子與生活規律。

  第二個告密點,是斯諾登聲稱,國家安全局通過面簿(Facebook)、谷歌等9家網絡公司,收集外國人與公民的電郵、網絡通話、照片、視頻的數據。

  用他的原話,國家安全局所建立的機制,使它能監視任何人的電郵與通話。不過,國家安全局局長亞歷山大將軍(Keith Alexander)在上週的聽證會上對此斷然否認。亞歷山大也強調,斯諾登所告發的這些機制,使美國成功防止了數十宗恐怖襲擊,而經過斯諾登的告密後,美國已不像兩週前安全。

  這起“監視門”的核心,是國家安全與個人隱私的劃界,網絡時代的隱私與人權問題。必須承認,與一次恐怖襲擊造成的破壞相比,公民為通話與網絡數據隱私被“收藏”的代價小得許多。再者,斯諾登破壞了與僱主的誠信,是背信者。

  但在價值的層面,人們又不能否認斯諾登行為的價值。如前所述,美國監視行徑最大弊端在於其秘密運行,官員是否濫權,開支是否合理等重要問題,都不受公眾監督。何況,情報領域還難以避免政商聯盟,根據美國媒體報導,自“911”以來,美國情報系統快速膨脹,現有近2000傢俬營企業與120萬美國人從事情報工作。

  斯諾登所做的,是暴露當權者為自己建立起來,並向社會隱藏的巨大權力,同時逼問:誰有權力監督大家?他也提醒人們,不論生活在哪種體制下,都不能盲目信任或給予任何機構過大的權力。

  現在許多人都在討論“夢”。我倒覺得,斯諾登雖然沒有提這個字眼,他的“美國夢”比許多人都更堅定。

  他對《衛報》記者說:我不要生活在一切我所做的與所說的,都被儲存的世界。那不是我願支持或生活的世界。”他的“美國夢”超越了美國的制度,是一種信仰和價值,其中包括他所理解的自由、人權和反壓迫理念。他準備為此作出犧牲,即使這意味着告別戀人、親人與舒適的生活,甚至背叛本國的政府。最後一點,對所有當權者,尤其是對濫權者來說,應是一記警鐘,一個壞消息。(來源:聯合早報網)

 

引用網址:http://www.aisixiang.com/data/64909.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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